胡大海回到办公室里在转椅上坐下来,点着一支烟,狠吸了一口,见毕自强走进来,示意他在对面椅子上坐下来.

“你跟刘市长的公子刘文斌认识?”胡大海把自己的烟盒扔给毕自强,说道:“他刚才在这儿跟我提起你。”

“胡总,你不记得了吗?”毕自强一提到刘文斌,心里不禁燃烧起一股怒火,愤愤地说道:“当年,我被送进监狱就是因为他。”

“原来如此。”胡大海不禁仰面长叹一声,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说道:“唉,真是糟糕。看来,这桩生意要砸了。”

“他一个花花公子,能跟我们公司做什么生意?”

“你别小觑他了。他本来想跟我们公司合作倒卖走私汽车,这可是一桩大买卖呀。”胡大海向他解释着事情的缘由,耐心地说道:“他本想借我们公司来为自己赚钱,我正巴不得借用他父亲市长的名声去打通社会上的许多关节呢!你知道吗,从去年开始,国家开始实行了物价双轨制:同是一种产品,计划内的是国家统一制定的平价,计划外是议价,也就是市场价格。这平价和议价之间的差额,对我们做生意的人来说,就是巨大的利润。这钱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现在做生意凭什么赚钱呀?说透了,就是靠关|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系和批条子。刘文斌本来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这机会可是我们打着灯笼都找不来的呀。如果让他加盟进我们公司,那么,许多赚钱的大生意我们都可以去做,在社会上可就是一路绿灯了。”

“胡总,按您的意思,这事情我们该怎么应对?”毕自强十分冷静地问道。

“与高手过招,如果明知自己的实力不如对方,”胡大海注视着毕自强,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应该采取什么策略?当年我是怎么教你们的?”

“绝不轻意出招,用耐心的周旋与敌相持,等待和捕捉对手因为急躁暴露出来的弱点,以勇猛无畏的一击之式决出胜负。”

“不错,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呀。”胡大海不由点着头表示赞许,说道:“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强,我知道你跟刘文斌的恩怨,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干涉你的,我知道你以后也会自行了断的。”胡大海把自己的想法摊出来,说道:“但是,现在绝不是你出招的时候,你懂吗?”

“我明白,胡总。”毕自强理智地答道。

“很好,既然目前你不打算跟刘文斌了断恩怨,”胡大海用力地挥了一下手,说道:“那么,你就要把你的想法深深地埋在心底,在表面上作出退却和让步的姿态,让他完全放下心,愿意跟我们公司合作。这你能做到吗?”

“您放心吧,”毕自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胡总,我一定做到。”

“这就好,”胡大海见毕自强态度明朗,方才如释重负,接着说道:“至于与刘文斌如何洽谈合作的事,我自然会有安排的。”

“胡总,那我先出去了。”

话分两头。刘文斌和黄仁德走出写字楼,坐进了停车场上的那辆轿车。黄仁德实在不知刘文斌为何突然变卦,急不可耐地想知道事情的内幕。本来,找胡大海合作就是黄仁德出的主意,他鞍前马后为刘文斌牵线搭桥,若此事洽谈成功,这里面也有他一份实在的利益。可如今还没谈就不行了,这岂能不让他焦急、纳闷。

“他妈的,真是冤家路窄。”刘文斌坐在驾驶座上,掏出烟盒递了一支烟给黄仁德,心情不佳,自言自语地问道:“这小子怎么会在这个公司里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黄仁德侧过脸来看着他。

刘文斌皱着双眉,狂吸了几口烟,把车窗的玻璃降下来让烟雾散去,将以前与毕自强结下仇恨的经过跟黄仁德说了一遍。

“我看,不能因为这事就放弃做生意的机会呀,”黄仁德停顿了一下,不得不提醒着他,说道:“周老板那边不是还等着你回话吗?”

“你以为我不想谈呀,这姓毕的可是我的死对头呀。你没瞧出他那样子吗,就恨不得要捅我一刀似的。他妈的,这小子怎么刚出狱就进了这家公司。这些情况我都没弄清楚,你让我怎么跟胡总谈,谈个屁呀。”

“据我所知,胡总年轻时是武林中人,”黄仁德知道光着急是办不成事的,于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曾经收过三个徒弟,这姓毕的是他的大弟子,据说身手不凡,一般三、五个人近不得他身旁。哎,你当年怎么就惹上他了呢?”

“你他妈的不是说废话吗?”刘文斌被他问急了,发起牛脾气来,满口粗话,不堪入耳:“我他妈的不惹也惹上了,我说你他妈的什么东西,少来教训老子。”

“刘兄呀,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黄仁德一见此状,赶紧陪着笑脸,出谋划策地说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这倒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让胡总出面摆平这个姓毕的,不仅可以让你放宽心,还能把生意给做了,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你的意思?”刘文斌似有所触动,觉得他这说法倒也合情在理,紧绷着的脸松驰下来,说道:“你有什么主意,就明说好啦。”

黄仁德就是不为刘文斌盘算,也得要为自己盘算呀。就说这次生意合作的机会,事实上也关系到黄仁德个人的前途和以后的命运,他岂能不费尽心机地找出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胡总这个人,你跟他也喝过酒,也是知道的。他不仅精通商道、财大气粗,而且为人豪爽、讲江湖义气,是合作生意的一个最佳人选呀。姓毕的是他的徒弟,这就好办了。习武之人,师言如父训,师傅说的话是不可违背的。这事情可以跟胡总摊开来说,作为合作的前提条件之一来谈,岂不是可以让胡总管着姓毕的小子,量他以后也不敢胡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刘文斌点着头,把烟头扔出车窗外,表示赞同地说道:“不过,你最好先去跟胡总谈谈,摸摸他的底牌。怎么样?”

这辆灰色轿车从永安大厦写字楼的停车场内开出来,迅速拐上了宽敞的大道,只见路边那葱绿的树木一排排地向后倾倒。

“你去哪?我送你过去。”刘文斌问道。

“快到吃饭时间了,你不会有事要办吧?”黄仁德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道:“不如我请你去‘清河馆’吃生鱼片,怎么样?”

“算了,改天吧,”刘文斌想起了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林美娟,便摇了摇头,说道:“我还真有事要办呢。”

“那好吧,我就在这下车,顺便去百货大楼买点东西。”黄仁德看着车窗外的街道。

刘文斌把轿车靠到路旁让黄仁德下车,继而自顾开车走了。黄仁德一个人站在街边发泄不满地咒骂了几句,方才挪动着脚步躲闪着擦身而过的车流,身手敏捷地横穿过马路,转眼间,便消失在街上喧哗、拥挤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