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毕自强陪着曾清婷去了一趟市棉纺厂.因女工宿舍楼有一条“禁止成年男性入内”的规定,毕自强只好在楼前的树荫下徘徊,等待着曾清婷去宿舍里拿些东西。

市棉纺厂始建于一九七八年,一九八零年开始招工投产,这时已发展成为拥有一千七百多名职工的大厂。当时,该厂在当地算是一个中型国营企业了。由于厂里的年轻女工特别多,为解决单身女工住宿问题,专门拨款起了三十多栋宿舍楼。宿舍区的环境也很不错,整洁划一的水泥路通到各栋楼道口,楼与楼之间的空地上都种植了高大的树木,夏日里站在树荫下,让人在酷热中感受着从远处飘来的一阵阵凉风。

毕自强站立在一颗高大的桉树下,一边抽烟,一边观赏着周围的景象。他注意到在不远处的道路旁边,早已停着一辆灰色的上海牌小轿车。

一个姑娘从那个楼道口处走出来。只见她肩上扛着棉被行李,手里拎着一个铝桶和一个大布袋子,正朝着那辆小轿车停泊着的方向走去。在经过毕自强面前的几米之外,她一不小心,“啪”地摔了一跤,身子竟不由自主地跌坐在水泥地上,手里那铝桶也脱手飞了出去,里面装的东西也撒满了一地。

毕自强赶忙跑上前几步,把那个年轻姑娘从地上搀扶起来,又俯身把撒得满地的东西捡起来,统统扔进那只铝桶里。

“你怎么样?”毕自强关切地问道。

“没事,”那年轻姑娘站直了身子,用手拍去衣裙上的尘土,冲着毕自强歉意地一笑,说道:“谢谢你呀。”

这个年轻姑娘的目光扫过毕自强的脸庞时,她竟然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男人好像很面熟,曾经在那儿见过似的。

“不客气。”毕自强随口应道。

从小轿车里下来一个戴墨镜的年轻男人,正往这边走过来。毕自强见那姑娘有男朋友过来,便知趣地退回到原来站着的树荫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把行李放进了轿车的后备箱。

这时,曾清婷从楼道口处走出来了。她一手拎着一个挎包,一手提着一个装满东西的大袋子。

“你等我一下呀。”曾清婷走到毕自强身旁,把挎包递给他,然后,她提着那个大袋子,走到小轿车旁边袋子递进了车窗里。

当曾清婷回到毕自强身边的时候,只见那辆小轿车已调转车头,“呼呼”地远去了。在厂区里笔直的水泥路上,毕自强和曾清婷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厂门口走去。

“刚才那个女的,她是我同宿舍的工友,原先睡我下铺,叫赵一萍,我们都叫她‘萍姐’,”曾清婷挽着毕自强的胳膊,一路上唠唠叨叨地跟他说着这事情:“那个开小车的是她男朋友,是副市长的公子,很有本事哟。不知他通过什么关系,一下子就把萍姐调进了市文化局。她今天是回来搬行李的。”

“哦,副市长的儿子?”毕自强若有所思,随口问道:“他姓刘吧?”

“咦,”曾清婷扭过头来,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毕自强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脸上却不露声色,开玩笑地说道:“我会掐能算,你信吗?”

“嘿嘿,你这么厉害呀?”曾清婷从毕自强手中接过挎包。

“你这包这么轻,”毕自强有意转移了话题,说道:“好象没什么东西呀。”

“嘻嘻,”曾清婷把那包挎在自己的右肩上,说道:“我就拿了一盒擦脸用的雪花膏和两套换洗的内衣呀。”

傍晚,毕自强和曾清婷在街边的大排挡吃的晚餐。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不停地跟他说着生活中的一些趣事和笑话。他发现她原本是一个思想单纯、性格开朗、活泼可爱的姑娘。对性格内向的毕自强来说,出狱后就有幸遇上这样的女孩子,让他有一种抚平心灵创伤上的慰藉。饭后,毕自强陪伴着曾清婷在五光十色、灯红酒绿的中心街区逛了一圈,在商店里买了些小食品,又进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毕自强能够真切地感觉到,曾清婷真的是很乐意跟他在一起。昨夜里,两人之间那突兀而至的**相拥和欢悦情趣,早已让她情不自禁地对他敞开了爱的心扉。而毕自强面对着曾清婷这份温柔溢出的爱意,却在脑海里不时地浮现出昔日女友秦玉琴那如花的笑靥和熟悉的身影,让他那颗对爱的赤诚之心犹如悬挂在茫茫夜空中而隐去了一大半的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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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换了一身名牌夏装的毕自强,皮鞋擦得锃亮,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他精神抖擞地来到市永安大厦写字楼入口处,随手触碰了一下大理石墙壁上的小按钮,走进向两边闪开门的电梯间,一直飙升到九楼。步出电梯间,他在楼道里看见了“南疆市昆鹏贸易公司”的醒目招牌,找到总经理办公室,从敞开的门口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打电话的胡大海。

胡大海抬头瞅见毕自强站在门口外面,一边对着话筒谈着生意,一边用手势示意毕自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