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回来了。”见董鄂妃回来了,丫鬟迎上前来,接过斗篷。

贞妃也跟着来到跟前,当头便问道:“怎么半路杀出个小宫女?”

“所以你和顺禧往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该考虑周全点,冷不丁被人抓着空子就很难收拾!”董妃眉间皱成了个川字,烦躁躁的道:“就算是个奴婢,也不可轻视。”

“谁知这次新进的小宫女如此搅事,这要放在往常,也不可能闹出这么奇巧的一出。”又问道:“姐姐刚才去了皇上那边,可是跟他说了?皇上什么说法?”

董宛如更好衣装,回到暖塌上坐了,这才平息了燥乱的情绪,关于无奈应了禧妃的请托,必须差人去救了那宫女出来,又得去求助于皇上的事,这些从头到尾也是一言两语难以说清楚,再者贞淑(贞妃)也不见得听得明白,便也只简单的道:“人没打死也罢,左右她是动手了,皇上挺生气的。”

贞妃道:“要是按照原计划,把那丫头打死了,就能给皇后扣上顶暴戾的帽子,皇上说不定就动了废后的心思!”

董鄂妃显得有些不耐烦,道:“历朝历代,废后都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哪能那么简单?不管怎么说,皇上如今对她的嫌隙越来越深,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过了会子,又显得有些满意的道:“这次虽有变数,也算峰回路转,打死有打死的用处,错打有错打的好处,现在她这愚昧无用的帽子可是戴上了,岂是那么容易摘下来的。”

贞妃面露喜色,道:“还是姐姐厉害,让禧妃拉拢几个日子不好过的去皇后娘娘那边告状,皇后正因减了俸禄憋着闷气呢,还不一戳就冒头?”

作为正宫皇后,孟古青对皇上推崇节俭并不赞成,也丝毫不加掩饰。

也或许打心底就是因为这样的事他从来不会与她商议而感到窝囊愤懑。

东西六宫谁不知道,皇后正因减了四成俸禄而满腹牢骚呢?

正如董鄂妃的算计,孟古青是蒙古亲王家的格格,从小养尊处优,奢侈惯了。

那点俸禄她本就看不到眼里去,现在与那些人一样减了四成,就不仅仅是减了钱的事,面子上也过不去。

“只要有机会再给她点上把火,就不怕她不燃起来!到时候惹怒了皇上,废了皇后,以姐姐现在的荣宠,生下小阿哥,被封为太子,是必然的事!”贞妃道。

董妃轻抚着腹部。

前些日托娘家人找了医官来给暗中瞧过,是个男孩。

当今皇上虽说子嗣不多,可二阿哥和三阿哥都资质过人。

不过,这两个皇子的额娘,目前还不是她的对手。

她们身份皆是不高。

皇上对这两个皇子,也还没有进封的意思。

所以,想要被封为太子,更是罩在影里的事,大可以先往后放一放。

毕竟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她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把皇子怎么着。

然而要走做皇子的母后这条路,也得自己爬上皇后之位才行,不然就算是两位皇子没了额娘,也过继不到她的头上。

拿下皇后便自然而然的被推到了首要的位置。

生下皇子,封为太子,名正言顺的做太后。

就算生下的不是皇子,或者皇子不得继承大统......只要做了皇后,还可以从长计议。

她深深的知道,目前自己与那两位皇子的额娘相比,最为显著的优势,便是牢牢地把控住了皇上的宠爱。

而皇帝的宠爱这种东西,谁都不知能延续多久|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

唯有把握当下,加紧将自己推上高位!

董妃轻轻的道:“皇上刚从多尔衮手中拿过实权,本就紧张兮兮的,这次推行节俭,无非想在王公朝臣那边试试水,别说腹痛,就是吃死人,也不是惩治那丫头的时候。孟古青就是看不准形势,觉着万事只要占着个理字就不怕,殊不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理可讲?”

贞妃以为,皇后与皇上起初就不和,至今膝下无子,不会威胁到姐姐,但偏就皇后横竖瞧着姐姐不对眼,似是将自己和皇上的不好全部怪罪于姐姐,才会生了矛盾。姐姐看着柔顺,骨子里可也不是个让事的,这两人现在的状况,就像一山两虎,各不相容。

其实在贞妃的角度上看,这也不无道理。

至于贞妃,就只有一条路可选,必然是坚定的站在自己同宗同族的姐姐这边。

况且她也知道,自己年纪小,能在宫中站稳脚跟也只能指望她这个族姐了。

外面飘起了大雪,已是天寒地冻。

贞妃沿着砖石路,走在一眼看不到头的宫墙之间。

夜深了,脚底娑娑前行的声音格外清晰,这条路仿似越走越漫长。

各宫都烧着暖炕,也算不冷。

只慈宁宫腊月里便已经烧起了地龙,数九寒冬,却暖如三春。

“琪格儿跟着哥哥回了蒙古,怕是凑不好用这一桌牌了!”太后感慨道。

苏麻知道,格格的意思是身边能说上贴心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也难怪她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她的姑姑哲哲太后、姐姐宸太妃她们都相继归天了;这些儿媳,也都有着各自的交际,还有几人能陪她说说话、打打牌?

“佟妃是个性子温和的,喜欢往我这边跑。”孝庄这么说,又涌上股子心酸。

因为她知道,有时间陪她的,必然是没时间陪皇上的,说没时间是假的,不得宠是真的。

这些感受,她可都亲身经历过的。

先帝在的时候,总是姐姐宸妃陪着,她则是最喜欢黏在姑姑身边的那一个。

如今看着佟妃,就想起自己了,未免生出种同病相怜来。

你有时间就好好教导教导三阿哥。”她满含意味的嘱咐佟妃道。

琪琪格俏皮的道:“姑祖母说笑呢!哪里凑不齐一桌牌?这不是有苏麻姑姑、佟妃额娘,还有青姑姑她们吗!?”

苏麻和佟妃近在眼前,自然不能忽略了她们。

皇后孟古青又是她的亲姑姑,说好话,自然顺道提提。

话音刚落,孝庄面色却浮上丝愁绪来。

估摸着提起姑姑,惹她烦心了,琪琪格不再言语。

“你这个青姑姑啊!”孝庄搓搓牌。

当初让顺治娶孟古青的时候,他就一百个不情愿。

寻思着都是小孩子,相处久了势必就会磨合出感情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谁知孟古青向来不会讨好,两人的关系莫说不好,简直是针尖对麦芒。

前日责打宫女被禁了足,后日因责罚妃嫔被训斥,现在又出了责罚膳房宫女的事。

她知道,顺治三番五次提起废后,往往是因得冲动,是试探。

而现在,怕是真的动了废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