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的头许是撞上了车前玻璃的缘故,表面上全是殷红的血液。

血缓缓流下。

脸被一道道血痕弄得“四分五裂”,全然不见先前的帅气。

他捂着头上的伤口。

像丧尸,缓慢的往前走。

原本围绕的家长,看到这副血腥可怕的场景,纷纷后退。

骂人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拥挤的人群,开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顾清一步一步,走到何茗湫的面前。

“扑通”一声的跪了下来。

周洲伸手,揽住何茗湫的腰,将两人位置调换,自己顶在前面。

“顾清,你什么意思?”

“开车,想撞死湫湫?”

顾清抬头,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不难看出好多天没有打理。

憔悴的脸上全是狰狞的血污。

“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疯癫的样子令人不寒而栗。

人群离得更远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身份地位,尽失,欠债一辈子都还不清,我连一个私生子都不如了。”

“不,我还有,我爱你啊,茗湫,你跟我一起死好不好?”

闻言,周州破口大骂。

“你有病吧,顾氏没了,你拉着湫湫垫背几个意思?”

“爱就要殉情?”

“你跟何程安卿卿我我的时候,有把湫湫放在眼里?”

“顾清,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周州完全就是抛弃形象的喷顾清,这也是他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以前贬低湫湫的时候,顾清可是带头的一批人,从来没有信过湫湫。

现在有脸,说殉情?

做tm大头梦吧。

“顾氏没了,茗湫欠我的,欠我的……”

顾清恶狠狠的看着周州,“你懂个屁,你什么都不懂,他像条狗跟在我屁股后面十年,让他殉个情怎么了?”

“这是他的荣幸!”

周州直接上手,对着那张臭脸猛的就是一拳,“我去你妈的,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你配说湫湫的名字?”

“脑子都没长好就出来见人了?赶紧回家喝奶去,人类社会不欢迎你。”

周州的话成功戳到了看戏的学生家长们的笑点。

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开车撞人的那个铁定有问题。

所以他们都支持周州。

顾清被周州一拳载到了地上。

他爬起来,吐了口血水,“怎么了?”

“我看不上的狗,被你看上了,恼羞成怒了?”

“你周州就只配回收垃圾,垃圾,哈哈哈……”

周州甩了甩手,再次载了上去。

他真的很想打死顾清。

这是人会说出来的话?

有半点教养?

跟野畜有什么区别?

出来乱咬人?

他下手很重,顾清被打的直哀嚎。

“狗,哈哈哈,我不要的狗,咳咳,狗,狗……”

何茗湫淡淡的开口,无半分表情,“顾清,你疯了。”

随着清脆的少年音响起,哀嚎声戛然而止。

顾清抱着头,停下自己左右滚动的身子。

他昂着头,痴迷的看着精致的少年。

“茗湫,跟我一起死好不好,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对你。”

“一个人太孤单了,茗湫陪我吧,陪我吧。”

顾清是矛盾的。

他听信了顾笙的话,一边恨何茗湫录音,害得偌大的顾氏倾家荡产,百年心血轰然倒塌。

一边又忘不掉心里的执念,他不甘心追逐他十年的人,说跟他断就断了。

换句话表达……

他恨何茗湫,同时也无可自拔的爱上了何茗湫。

由恨及爱。

“顾清,我们没有任何联系了。”

“以前是我没带眼睛,该说的我很早就说清楚了。”

“我有自己的生活,你也该面对你的未来,而不是选择来打扰我。”

何茗湫牵着周州的手,并举了起来。

“我现在的光,是周州。”

“我的全部生活信念,全都是周州用一句一句温柔的话语搭建的。”

“我不会再因为过去式,而放弃现在时。”

周州退后一步,收回了自己的拳头。

他另一只手,改为十指紧握,牵紧何茗湫的手。

他的湫湫啊。

那么苦。

那么累。

只剩下最后按月算的时间。

竟然还有人打算提前收走那短暂的时间。

太恶毒了。

真的太恶毒了。

顾清双眼流血,死死的盯着两人紧握的手,又“哇”的吐了一大口血。

须臾,发疯的大笑。

“笑死了,笑死了,哈哈哈,他被我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周州,你也配得到我不要的东西?”

“你他妈不会说话,就闭嘴,做个哑巴。”周州一脚踢在顾清的胸口,手臂青筋暴起,用平生最大的力气扇了顾清一巴掌。

“湫湫是人,不是物品,更不是你的所有物。”

“你顾清就是贱,湫湫跟在你身边十年,你眼瞎,当做没看到。”

“现在湫湫不要你了,不喜欢你了,你又跟个哈巴狗黏过来,你才是那个最可悲可笑的人。”

顾清被踹出去好几米远,水泥地上的血,流了长长的一道红痕。

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具体颜色。

只有大片大片血红的鲜血。

幸亏是白天,否则还以为见了鬼。

顾清狼狈的抓着手边的野草,抓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

他依旧笑。

笑着笑着就哭了。

“我后悔了……后悔了。”

声音嘶哑,比巫婆的公鸭嗓还要难听。

终究是心里的不甘心占据了大部分。

他自己……都分不清怀着怎样的心情,想让何茗湫陪他一起死。

他喜欢何茗湫吗?

喜欢吧。

爱吗?

爱吧。

恨吗?

恨吧。

如果可以,一开始,他就不该去认识那个孤僻的小男孩。

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所有的一切啊,就都会变了。

“顾清,你知道吗?”

“我从来不欠你什么。”

“相反,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何茗湫走到顾清身旁,蹲下,用手将顾清脸上粘到的树叶拿开。

顾清看到何茗湫接近他,失控的情绪渐渐的平复。

他问:“我,欠你什么?”

“是这十年让你单方面付出,享受你对我的好,还是帮着何程安,纵容他陷害你?”

“远远不止。”

何茗湫的视线望向远方,怀念又像在陈述,“你知道我母亲郁郁寡欢而死吗?”

“她之前还能跟何程安的母亲斗一斗,可是你把张秀婉认作了救命恩人,她啊,在何家的资本和希望,统统破灭了。”

“张秀婉搭上你们顾氏,地位一跃而上,我的母亲,每天和我,缩在小小的房间里发呆,对生活充满绝望。”

“哦……说过头了,我只想告诉你,顾清,小时候就救了你一条命的,是我的母亲。”

顾清怔怔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你母亲救得我,不可能……”

“是一条命啊。”

“顾清,你欠我母亲一条命。”

“你根本偿还不了,她已经去了天国,你这辈子,都是个可耻卑劣的坏人。”

何茗湫忍住心的酸涩,他的眼眶已经不受控制的红了。

如果不是顾清认错人。

原主和原主的母亲,不会过得那么惨。

吃不饱,穿不暖。

都比不上古代最低级别的杂役。

原主,一生……太苦了。

败在了顾清的手上。

顾清才是带给他最绝望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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