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将军回朝了。

这一消息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段西山耳边。段西山的愁已经显在面上了,他整晚整晚睡不着,就坐在那老槐树下。别人平日不敢来打扰他,可他凤栖不怕。但他不怕归不怕,但却不敢上前去。那背影,比一座山还厉害,直接将他隔在外面,让他无法靠近。

凤栖就这么愣生生的看了这背影三个晚上,整整三个晚上,他都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这耐性,就那么站在一旁不吭不响的看着段西山。

凤栖心里头气的很,这段西山可真本事,就非要做这些事来惹的自己心疼,惹的自己舍不得。

“一个人坐这儿连功呢?”

段西山猛然回头,明显是吓了一跳。凤栖不由奇怪,这人一向警惕,怎么连自己身边来了个人都不知晓。

“你若是不嫌弃,不如咱俩一道练功?”

凤栖想坐在段西山身旁,瞧了一圈儿却也没瞧见个可坐的地儿,索性就蹲在了段西山身旁。

“你说说你这地界儿弄的可真不贴心,我这站了一晚上了,竟连个做的地方都没有,以后可不能这样,我瞧着,得多弄几个石凳来,不,还是弄一个好,省的不知道谁都要往你身边儿坐呢。”

凤栖自言自语说了这半晌,段西山也就这愣怔的看了他半晌。

“你愁过什么事儿没有?”

段西山问完这话,脸就红了。原本不过是在心里头想的,想着这人成日的都是嘻嘻哈哈,就似人间没有什么苦难事烦扰着他一般,想问问,可还真就问出声儿了。得亏的是夜间,别人也瞧不见他脸红。

凤栖听了这话也是一愣,随即又赶紧的答话:“我愁啊,怎么不愁,白天黑夜的愁呢。你这是没瞧见,你瞧见了,定要说我这几日都憔悴了不少。”

段西山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开口问道:“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凤栖心里头颇有些甜蜜,心想这人还知道关心自己,嘴角都弯了起来。

“我在柴房几日,听着下头人说主子不吃饭,每每端过去的东西都让人又原封不动的松了回来。唉。”

凤栖话语间也却带愁意,段西山一听之下,也颇有些感动他这操心。

“你是不知啊,主子不吃饭,可把段婶儿急的直上火,结果还给病倒了,你说我能不愁么,段婶儿平日里待我那么好,唉,唉。”

“你!”

段西山可没想到凤栖在这儿等着他呢,方才那一丝感动就被这一句话打的烟消云散了。

凤栖慌忙抓住段西山指着自己的手,这才腆着脸说道:“主子虽说是主子,可平日里大约极为疼爱下人们,所以啊,下人们都操着心呢,他一步吃饭,大家伙都着急,心里头担心不已。你说,这做主子的若是知道自己平日疼爱的下人们都害了病,可不得心疼。这做主子的一心疼,我吧,虽说只当了没几日的奴婢,也都会觉得心疼不已呢。”

段西山在这儿坐得久了,手冰凉冰凉的,凤栖握着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鼻尖有些酸,心里头揪着,疼的要命。他想哄这人开心来着,才说了那番话来。看着他动怒,看着他害羞,好歹的有了些人气儿。

段西山要将手扯回去,可凤栖攒的紧,就是不撒手|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

“以上犯下,成何体统!”这可就是恼羞成怒了。凤栖心里头笑着想到。

“不成体统就不成体统吧。这主子手冰冰凉,做奴婢的还不赶紧的伺候着,那才叫不成体统呢。”

“凤公子真是好口才。”

“过奖过奖。”

凤栖这一插科打诨,段西山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眼前这人,他对付不了。他段西山见过许多人,对付过许多人,可就是没见过这样的。他待他好,也不怕他,不忌讳他名声,可他也要自己的命。段西山心里苦笑一声:这人,不会是自己人。

“赶紧退下吧,让人瞧见,只怕你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

凤栖本就尽心着段西山,这一会儿的心情变化,凤栖怎么会觉察不出来。他不知是否他说错了话让段西山又把自己隔绝在外了,可他这三日来,却明白了个事:他不想跟段西山就这么着。

“灶房那儿段婶儿还热着粥,暖胃是再好不过的了。我去端来,你坐这儿等着。哎,不,回屋等着去,这太凉。”

他起身就要走,却被段西山一把拉住:“凤栖,你不必为我忙活。”

段西山坐着,仰着头,看着凤栖,月光洒下来,有点晃眼,段西山瞧得不太真。可凤栖瞧的真切,他低着头,望着这素净少年。段西山的眼眸里盛着的不仅仅有今晚的月光,还有他凤栖。

“玉白,好好待自己,为谁都不值当的苛待自己。你把命已经给了我了,我就要好好的守着,见不得你作践自己。”

说罢这话,转身就去可灶房,只留下段西山呆愣不知所措。他的字,除了父皇和那白衣的女子,就再也没人唤过了。

没人知道,凤栖他这混情场的老手,在说完方才那番话以后,心里跳的,差点没给扑腾出来。人都走到灶房了,一颗心还在剧烈的跳动着。

“真个儿的没出息。”骂完自己,可又觉得心里头怪甜蜜的。端了吃食也不敢多耽误,就直直的往段西山的厢房去了。

一进院子,人不见了,他心里咯噔一下,没吓个半死。一偏头,又瞧见厢房烛火亮着,这才松了口气。嘴角抽了抽,心里不由又骂了句没出息。不是自己叫人家进屋的么,真是。不过这人这么听话还是头一遭,可把凤栖喜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