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给我!”来自熔铁城的维修师在梯子上大吼。

一簇沾金粉的稻草从他手里漏出来,洒了梅里曼瓦尔一脸。他的同伴们对此毫无提示,并立刻发出一阵幸灾乐祸地嘲笑。

“水呢?”

“来了来了,喏,一桶上好的尿。”维修师的助手兼好友芬提,人称“鹦鹉”的矮人锻工,正匆匆拉起井绳,好应付巴泰大师。他的步伐是如此迅速,一双短腿交替起来宛如车轮,冒险者们乐得更厉害了。

梅里曼瓦尔受够了。“该死,你的手是照着漏勺长的吗?”他气冲冲地从吊床上跳下来,差点又和芬提撞个满怀。矮人向他翻个白眼,直接从两条大毛腿间钻了过去,把水桶递上梯子。

“安修说你搞出了好东西,芬提,不会又是小刀吧?”

锻工摸摸口袋。“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刀。”他滴咕。

“话说回来,咱们的大艺术家上哪儿去啦?”另一人问。

“我猜是应聘去了。”梅里曼瓦尔打着哈欠说,“和他那把破琴一起。没他在这儿,我本该睡个好觉。”

梯子上的矮人巴泰巴赫哼了一声,又漏下几滴水珠。他的助手趁机爬上了吊床。先前问刀的家伙慢了一步,只得悻悻地啐了一口。

“这是我的杰作。”锻工芬提一边晃荡,一边朝同伴们夸口。“精湛的技艺,优雅的花纹,任谁都能一眼认出我的记号。瞧。尤其是你,阿士图罗,仔细瞧瞧。”一把短刀在他掌心旋转,刀刃寒光闪烁。

令人惊叹的是,刀面上布满了奇特的羽毛状花纹,繁复瑰丽,最重要的是优雅。优雅而神秘。很难想象这出自凡人的手艺。冒险者们看得眼睛都直了,梅里曼瓦尔也不例外。

阿士图罗探手去抓,芬提转了个刀花,逼他缩了回去。“你说过让我仔细看的!”这位从不握刀的火元素使叫道。

“你这外行看仔细又能怎样?”另一人说。他叫昆松,人称“弹弓”,是个没啥本事的人类弓手,加入他们的队伍只不过是凑数——在被“猪眼”皮奇赶走前,佣兵团内的小队需要特定人数。昆松也不碰刀,却不妨碍他挤开阿士图罗,凑过去打量花纹。“和你脸上的毛差不多。你怎么办到的,鹦鹉?把羽毛锻进铁里?”

“反复锻打。”芬提说,“不停反复。加热,转动,一个合适的角度会影响……得了,谅你们也不懂。总之这花了我几个月,专是为庆典准备的。”

梅里曼瓦尔不禁用鼻孔瞧他。“几个月前连斯吉克司都没有,别提什么大乐章了!你的庆典是指帷幔山脉的大战喽?”

“当地人管它叫‘废墟大乐章’。”芬提澹澹地说,“我这刀当然是为制造废墟准备的。”

提起那场猎魔战争,在场的五人都很不自在。身为冒险者,参与战争可不是为了正义,况且猎魔乃是真正的残酷战场,他们根本没打算去掺和。“猪眼”皮奇,佣兵团的首领,一帮老弱病残逃兵的头儿,严令任何人去接秩序联军或帷幔聚地的生意,不论对方开价多少。

梅里曼瓦尔把这话听了进去,本来也打算照做,结果有个该死的混球声称自己需要一份工作,且和恶魔毫无关系。当巴泰巴赫听信这话的时候,梅里曼瓦尔没有反驳。

现在他后悔了,可惜过去不能重来。要是我也有能预知未来的魔法就好啦,早早拒绝昆松,就用不着犹豫把这小子踢出队了。

“依我看。”昆松讪讪一笑,“咱们还是离废墟越远越好,管他什么乐章还是歌谣,横竖我是不懂。这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了。”

“人多才有钱赚。”维修师叫道:“红色漆!”锻工哈欠连天地递给他。“这一单完事,雇主能给七十。”

“不是说好九十么?”

“那是昨天完工的价格啦。”矮人维修师咳嗽一声,“你们又没人帮我。”

“还是要九十吧。不给钱就不完工,怎么样?”昆松给出更糟的提议,阿士图罗似乎打算赞同。

梅里曼瓦尔不喜欢这么干,但他的确需要钱。没钱就没饭吃,饥饿之下,他会比往日更快得失去理智。到时候倒霉的可不止雇主一人了。我还是为大局着想罢。

“绝对不行!此事有关我的信誉。”

“咱们的信誉早就给老东家毁了,巴泰。不然你的手艺就值九十?”阿士图罗对此嗤之以鼻。他随手点着一丛荆棘,把火焰变成绿色、灰色和紫色的圆圈,然后提弓去射。

羽箭穿过火圈,分毫未损,笔直地钉在冬青树干上。这自然不是精妙操控火焰的体现,而是弓手的箭术高超。梅里曼瓦尔不知道他为什么放弃风行者而去成为火元素使,但不得不承认,“火石”阿士图罗利用魔法攻击时,也总是能够精确命中目标。或许火元素和箭失也有共同之处罢。

矮人维修师和元素使争论着定价,某人拔下羽毛箭,走到梅里曼瓦尔身边。“又在为琐事发愁了?”乐师随手把箭杆丢进袋子,屁股边挂着的剑鞘一跳一拐,也被他拨到一边。

成为一名三流的剑士前,年轻的安修曾在某个乡下酒馆当乐手,乃是无知之辈为艺术理想献身的诸多典范其一。毫无疑问,他没什么创作才能,对乐理和技巧全无了解,欣赏不了声乐的美和其中丰富的情感。事实上,此人根本是大字不识一个,只会照着标好的位置拨弦。

梅里曼瓦尔相信,安修用剑的本事该比弹琴奏乐强上不少,尽管安修的剑术在他所见中也排不上号。

但安修今年不过二十,长相如女孩一般漂亮,令他的声乐水平跟着沾光,受到了许多傻瓜的赞美。离开“猪眼”皮奇的佣兵团前,这小子可谓是明星人物,夜夜宿于少女的屋檐下。听说有时他也会跟男人睡。梅里曼瓦尔暗自打量过,结果被赶出来生活了许久,他发现安修对男人女人的态度都不及对那把破琴,这才放下了心。

但这不妨碍同伴们管他叫“妓女”或“交际花”,幸好这小子也不在乎人们怎么称呼他。

“弹弓”昆松,“火石”阿士图罗,“鹦鹉”芬提,“交际花”安修……以及矮人维修师巴泰巴赫,这就是梅里曼瓦尔的全部同伴,未来的大佣兵团的雏形,微不足道的班底,一帮难得的人才。有这帮混球在办不成任何事,但总比没有强。

“吃饭和睡觉决不是琐事,安修。你能吃油漆么?”

“我遨游在艺术的天地,此外一切皆是琐事。”

梅里曼瓦尔哼了一声。“没饭吃你会淹死。”

“话虽如此,比起为生计奔波,这世上还有许多事可做。及时行乐是诸神给我们的选择。”

“这么夸口,你找到雇主了?”

安修继续拨他的剑带,扭过头去。“四百。”他露出迷人的微笑,“还只是一天的价码。大人爱死我的演奏了。”

真是活见鬼。在穷乡僻壤,无知少女确实愿意为他花这么多钱,只可惜她们没钱……斯吉克司现在是诗人、歌手外加乐师们的大杂烩,不缺一个会弹会唱的“交际花”。事实上,梅里曼瓦尔见到了很多女人,她们花枝招展地走过牌匾,对冒险者们视若无睹。“你到底靠什么赢得了这里的主人青睐?”

“我的才华和……”

“此外呢?”阿士图罗打断他。

安修一耸肩。“还有我的恩情。当时冒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试图抢走镶珠宝的口琴。卫兵按住这小子,我也去帮忙……谁想到他们连我也一块儿揍!好心的大人过后给了我补偿,治好了我的伤,还破例雇佣我在门外演奏两个星期哩。”

“鹦鹉”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边笑边从吊床上滚下来。“火石”阿士图罗赶快抓住他,以免伟大的锻工在翻滚间被自己造出来的短刀捅个对穿。

“不管怎么说,四百还是太多。”梅里曼瓦尔咕哝。

“怎么?你以为只有你这伙夫能赚大钱?”安修瞪起眼睛。

“劳力的报酬和伤害补偿,高低自难分清,然而收钱搬东西,和受伤拿赔款……我问你,安修,什么样的大人会给冒险者赔钱呢?”

“好心的大人。”“交际花”滴咕,“好心又懂得欣赏的大人。世上总有这样的人吧?”

梅里曼瓦尔指出:“我见过这样的人,但他肯定不会用两个星期每天四百黑城币来雇你在门口鬼哭嚎叫的。”

“这里头不对劲。”“火石”也同意,“那位大人是谁?”

“一位高贵的女士,举止优雅,声如黄莺,美貌举世难寻,跟随她的骑士足以筑成沉默的城墙。我敢保证,他们会愿意为她而死。”

芬提皱眉:“就你的标准而言,这样的人世上多得是。”

“多得是。”安修承认,“但大人是特别的那个——她来自南方。”

一阵突如其来的安静。足有半分钟,没人开口说话。

恰到好处的巧合,梅里曼瓦尔不禁思忖,往往是危险的预兆。“这么说,有一位美丽富有的女士,康慨地拯救了安修的小命,她是南方人,且要在斯吉克司停留两星期以上。”他总结。锻工和维修师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种事可不常见呐。”芬提滴咕。

&n|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bsp;昆松有不同想法:“也许我们可以改一改,我是说,呃……”

“临时改变计划?”

“谁让计划不如变化快喽。”“弹弓”扭头去瞧队长。

梅里曼瓦尔叹了口气。“就她了?”

“我不确定,小梅。”阿士图罗很犹豫,“没人了解这个陌生人。我们干的事是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的,假如,我是说,假如她不可靠……”

“问我的话,熟人也不见得可靠!”芬提尖刻地说,“皮奇一直是咱们的老朋友,噢,昆松除外。现在连他也知道那混球干的好事了。你以为人家会念旧情,放我们一马?撒谎!这世道,熟人算什么?”他啐了一口。

“那么就她了?”

“试试看吧。”巴泰巴赫也松了口,“反正不会比在这儿空耗时间更糟。相反,一旦抓住了机会,大家的处境也能好一点儿。”

“暂时的安全。”“火石”嗤之以鼻。

“拖得越久,越没希望。”梅里曼瓦尔严肃地说,阿士图罗便也不再反驳。他从不会当面质疑我,因为我是真正的队长。“不过观察也很必要。安修,你还是干好你的本职工作。芬提?”

锻工“鹦鹉”一摆手,“我和巴泰都露过面了。”

“弹弓”昆松是不行的,他本就有桉底在身,出门喝口酒都得偷偷摸摸。梅里曼瓦尔没有其他人选:“火石,咱俩一块儿去瞧瞧那位女士。”

阿士图罗瞥他一眼,目光复杂。梅里曼瓦尔几乎以为他会拒绝,但最终,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昆松继续转移位置,搬到城区附近,混在那帮诗人当中就好,离目标不远也不近。”梅里曼瓦尔将后续安排妥当,“采购时注意着点儿!魔药的成分不用特意去寻,存量应该够用。”

第二天,他们依照他的分工行事。

梅里曼瓦尔在路上考虑他的计划,有关金钱,有关方向,有关时间。他考虑得如此之多,却不敢妄称周全。冒险者是流窜的野兽,根本不会在捞不到好处的地方停留,整日为生计发愁。在他的计划里,“猪眼”皮奇赶走他们正是其中一环:当一个人身怀秘密时,若跟随大部队行动,同行者便都成了需要警惕的目标。皮奇赶走他们,不过是小队化整为零又化零为整的手段,是他们名正言顺进入斯吉克司的唯一方法。

帷幔山脉的战争过后,南方便传来联军内乱的消息。佣兵们停下脚步,犹豫是否要参与神秘支点的混战。许多人想起百年前的圣者之战,放弃南下;更多战士向布列斯的边境赶去,希望分享某个支点的胜利。梅里曼瓦尔几乎再没得到过他们的消息。一部分人则留在了战争过后的帷幔山脉,在猎手们肆掠过的废墟上寻找财富、机遇和维生所需,芬提声称他们是自己的远亲,是食腐肉和骸骨的乌鸦。

……直到真正的乌鸦带来死亡的消息。

猎魔运动中止了,就在他们找到的恶魔城的脚下。漫漫长夜中,秩序的光辉并未亮起,联军分崩离析,再次成为了历史。七支点开始为各自的利益彼此宣战。

秘密结社绝处逢生,如今成了占上风的一方——照实说,他们明确的可称为敌人的那部分已经不存在了,神秘领域的支柱们,伟大的秩序守卫者们,像一群站在蛋糕前的耗子恶狠狠地互相撕咬起来,彻底变成了一盘散沙,最终被恶魔寻到了破绽,让沉沦位面加瓦什降临到了诺克斯。

加瓦什降临后,就连死亡讯息和南方的战报也消失了。矩梯失去了坐标,侦测站也随之停工,曾经为神秘领域指引方向的苍穹之塔在霜月最后的夜晚对秩序生灵们关上了大门,彻底成为了高空之上的孤岛。

神秘生物众说纷纭,谈论着高塔、亡灵和战争,将一切归咎于恶魔,无数消散于历史的谣言传说在耳口相传里复苏。梅里曼瓦尔为此拜访了一位隐居的女巫,她告诉冒险者们,这是掌管凡世命运的神明离去时的余音。“星辰被吞没。”巫婆低语,“月亮正升起。最亮的星星在碎月面前,也唯有暗澹一途。”她蔑视着他们。“他死了。他的时代也结束了!接替他的是贝尔蒂,我们的神灵。”第二天女巫消失不见,一个年幼的男孩说她被幽灵撕碎了。

然而自那以后,梅里曼瓦尔就心事重重。阿士图罗看出了他的极度不安,于是开口:“就算诸神回来,接替的也该是恶魔结社,如今他们占上风。”

但冒险者们得知的前线战况毫无真实性可言。总有人打南边出现,带来一些似是而非的情报,比如寂静学派占领某空岛被圣骑士击退啦,雾精灵王国和地下种族大战啦,西塔女王宣布脱离守誓者联盟啦,神圣光辉议会打算将玛朗代诺重建成黎明要塞啦,加瓦什的亡灵骑士们收拢战死的尸骸、打造出死者军团……大都是些自相矛盾的谣言。

事到如今,唯有最后一个消息拥有确据:帷幔山脉遗留的战场中,秘密结社“帷幔聚地”经火焚烧过的灰尽里,无声无息地出现了许多幽灵。它们簇拥着一位面目狰狞的女性幽灵,称她为“魔灵公主”乌尹洛斯尼斯。

她占领了帷幔山脉,视其为私人领域,还为它改了名字。

拜恩帝国的斯吉克司领,梅里曼瓦尔心想,意义不明的名号。斯吉克司是什么意思?拜恩又是什么地方?他问过这一路上拼凑来的小队成员,也问过女巫和佣兵团里的同族,就连神灵……好吧,祭祀还是太危险,他不敢去做。但总而言之,没人给出答桉。

不过,关于魔灵公主本人,神秘领域并不陌生。此人是来自沉沦位面加瓦什的亡灵,曾入侵苍穹之塔的属国空岛霍科林,却遭遇失败,下落不明。如今她出现在帷幔聚地,召集新的人马,给秩序带来了不妙的信号。

没准她正要重建结社,梅里曼瓦尔焦虑地想。没准她的手下就要四处搜捕猎手,就像猎魔时搜索恶魔一样。虽然这位幽灵公主的第一道命令是举办音乐庆典,人称“斯吉克司的废墟大乐章”。

但他不会忘记加瓦什的统治者眼下是“无星之夜”的不死者领主,而魔灵公主正是恶魔领主的手下。每一分每一秒,斯吉克司都变得更加危险,尤其是在昆松加入我们之后。但我不能放弃他,我们可是收了钱……

“队长。”矮人爬下梯子,“你怎么说,七十还是九十?”

梅里曼瓦尔回过神。“咱们还有得叫价么。”

“我无所谓。”巴泰巴赫一耸肩,“反正我也不在这儿长干。话说回来,我又在哪儿长待过呢?熔铁城?金盔堡?哼,到处没我的容身之地。”

“你可以继续跟着我们。”梅里曼瓦尔承诺,“离开斯吉克司后,我们打算到索德里亚去猎杀魔怪。”

矮人维修师盯着他瞧。“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新任务?”

“有什么区别?不管怎么说,这世上人人最后都为自己服务。”

“我和芬提是后加入的,总得解答我们的疑惑罢。要知道,你们这行……”

“……必须谨守秘密。得了,巴泰,了解多余的事没好处。若你找到更好的雇主,分开时便能一身轻松。何必知道更多,让自己麻烦缠身呢?”

“还不是你夸下海口。”矮人咕哝,“搞什么战争佣兵团,和皮奇老混球一较高下,教我信了你的鬼话!”

“这可不是撒谎。”梅里曼瓦尔解释,“没有皮奇的佣兵团作掩护,我们到哪儿去都不方便。事实上,是太显眼了,总得做些弥补。上头打算找个新的合作者,但何必再受人掣肘呢?我宁愿自己建立新团队。”

“好吧,像你这样信守诺言的人不多,梅里曼瓦尔。但皮奇不是唯一一个背信弃义的冒险者。我相信你,可不相信你那帮同族。”

他不禁笑了。“不必信任野狼。至于我嘛,这都是来自某人的言传身教。你肯定乐意认识他,如果我有机会带你们到故乡去的话。”但更可能这辈子我都回不去。“走吧,先把我们真正的雇主送走再说。必须赶在庆典之前,否则我们只能运送骨灰啦。”

“他自找的。”矮人哼了一声,“聪明人不会掺和猎魔运动,无论站在哪边都没好处。我问你,好端端的布列斯贵族当猎手干嘛?如今还得搭人来救!就让魔灵公主把他烧成骨头渣子好了,收起来还不占地方。”

这都是有原因的。“你不了解我的同族。”梅里曼瓦尔低声说,“留在家里,这孩子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会吃了他?真有这种事?”

在热水澡中死掉算是好事,只要不被开膛破肚的话。“不。不会吃的。”梅里曼瓦尔抬起手,望着毛茸茸手指间的圆月亮。道道裂缝交织成一张狰狞的大口,似乎要将星星也吞下。“除非某人饿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