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塔外狂风大作,可这场山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我从噩梦中惊醒,刚坐起来,冷不丁看到门那里站着个人,吓了我一跳。

“福叔?福叔!”

“你站在那里看什么?”

此刻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雨水都吹进来了。

听到我说话,老福先轻轻关上门,然后回头道:“你醒了?没事,我睡不着,随便看看雨。”

把头听见关门声也醒了。

“福老弟,你身上这是....”把头也问他。

“没事儿,刚才开门淋湿了,暖一会儿就干了,呵呵。”

看老福微笑着找出毛巾擦头发,我说福叔你外套都湿透了,要不脱了吧,穿着难受,说罢我还想帮忙。

“不用!”

老福一把摁住我手腕,他脸色平静说:“不用麻烦,不用脱衣服,我刚才是听到脚步声醒了,所以开门想看看有没有人过来,你们没听到?”

我们现在睡在塔上,这地方总共这么大,哪来的脚步声?

“是不是下雨的雨点声?福叔你不是听错了?”

老福单手指了指头顶:“不该啊,我刚才确实听到上头有脚步声,好像是.....有个人在上头走。”

我立即抬头看。

上头那两个小门因为高度原因上不去,我没听到脚步声,不过老福说自己听到了,难道上头有人?

这时候,把头突然笑道:“呵呵,我们几个都没听到,一定是福老弟你太紧张了,把下雨声听成了脚步声,现在这里除了我们没别人。”

“嗯.....那应该就是我听错了,我刚才透过门缝观察了半天,确实没看到人。”

把头微笑着点点头。

看把头笑,我眉头微皱。

跟着把头这几年,我从未猜透过他的心思,但我了解把头有个习惯。

不论任何计划谋划,他一般不会告诉任何人,不到最后一刻,没人能猜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清晨时分,雨停了,我们从梯子上爬下去查看盗洞状况。

豆芽仔看了后挠头道:“我去,峰子,难道昨天晚上下雨了?怎么洞里都灌满水了?”

小萱白了豆芽仔一眼说:“你哪天睡的不跟死猪一样?除了吃就是睡,我看下冰雹你都不知道?”

“我靠!”

“赵萱萱!你才是死猪!敢这么跟我说话!”

看两人一眼不合又要打起来,我赶忙劝住说:“行了,都别吵了,去把桶拿来。”ŴŴŴ.s23us

下了一夜雨,盗洞里都是水,没有抽水泵,只能用小桶拔水,才拔了没几桶,我发现盗洞里的水怎么发红了?

它不是那种特别红,是那种淡淡的红色,在太阳光下看的稍微明显。

“把头,你快看这水.....”

把头想了想,皱眉说:“昨晚下了场大雨,可能是稀释了的朱砂透过水泥层渗了出来,看样子.....我们离棺材不远了。”

朱砂在墓里比较常见,一般都在棺材附近出现,把头和我都没感到有什么奇怪。

过去老盗墓行认为,墓里撒朱砂有两种作用,一是进一步隔绝空气保护棺材,二是用来压制不好的东西,比如说“镇尸。”(后者多见于民间传说。)

另外过去还有个词叫“血墓”,说白了指的就是红朱砂墓,没那么玄乎。

“我们还剩多少柴油?”我问。

豆芽仔看了看回答说:“油不多了,估计还能用半天。”

半天.....

发电机一但用完油便没用了,到时候电锤也没用了,如果在油耗完之前还没见到棺材,那就麻烦了。

“七米加两米.....”

我皱眉喃喃道:“这他妈都快十米了,还没到底,怎么会这么深。”

我原先预想的就是6米左右,打到底,不超过七米。

继续打,只有一次机会,今天说什么都要见到棺材。

昨天挖出来那个石碑已经收了起来,不值钱的玩意,在我们眼中值钱的是金银器。

盗洞中还残留有淹到膝盖的积水,我们没管,直接卷起来裤腿干,只要小心注意点儿冲击钻就行。

下午两点多,我和豆芽仔轮流干又向下打了一米深,此时原本淹到了膝盖的水位缓缓下降,都顺着我们破碎开的水泥块儿渗了下去。

这时深度已经超过了十米,这几乎接近了西周墓的深度。

豆芽仔突然出声,咋呼说:“唉?峰子!这他妈的怎么又钻出来白膏泥了?”

我低头看去。

一般的白膏泥很粘稠,用手抓会感到黏手,这个有点奇怪,它是白颜色的,但既不粘稠,也不沾手,它有点烫手。

想不通这是什么,我就猜测可能是因为四川这边土壤呈碱性的原因,导致白膏泥发生了变质。

没理会这些,继续干。

又干了十多分钟,我和豆芽仔同时看到,在灰色的水泥块儿中,突然漏出来了一截黑颜色的烂木头。

好像是棺材一头。

豆芽仔激动的大叫一声,马上要去碰。

“小心!”

“先别动!”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

豆芽仔嗅了嗅鼻子说:“有,有股刺激味道,有点像我老舅的汗脚味儿。”

“我知道了峰子,是木头味,这是楠木棺材腐烂的味道!”

“不对......楠木就算烂了在墓里也会是香味,不会是这种味道。”

这种味道.....

“他妈的!”

“赶紧上去!快!”

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当下冲豆芽仔疯狂大喊!

“快上去!”

豆芽仔见我这样,也慌了神,直接往上爬。

“妈的!你能不能快点儿!”我急的大声催他。

看他爬上去了,我满头大汗,呼吸急促,着急忙慌的抓住了绳子。

结果我刚爬上去一米,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双腿,包括双脚都不听使唤,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噗通一声,我重重的摔了下来。

我出现了幻听。

像人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而且是很多人在快速低沉的窃窃私语,但我又听不清这些人在说什么。

一口气呼吸不上来,当下,我用尽全身力气扭头看。

我看到.....

从水泥里漏出来的这一小截烂棺材中,开始往外流血,流的是猩红色的鲜血,越流越多。

“嘿嘿嘿....”

“呵呵呵...哈哈哈!”

抬头向上看,我看见把头,豆芽仔,老福,还有小萱和鱼哥,他们所有人围在盗洞口那里,看着我,疯狂大笑。

我想要张口喊让他们下来救救我,我动不了,他们只是看着我笑,不说话。

把头笑的最凶,眼泪都笑出来了,把头边笑还边擦眼泪,

这时,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项云峰,坚持住,这都是幻觉。”

两眼一黑,我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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