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佑:十都天赐位阶图(神)、黑山土地神(已暂离)】

【星神之属,造化之泽】

【神种:余荫】

【仪式:仙与神配,或可诞下神子,余荫后人,福泽绵长……】 【可晋升:……】

【当前进度:命图点亮,第四步炼化仪式中……】

【余荫:第二重】

【余荫:……前人恩泽,后人感念,既余荫后人,亦得后人之反哺……】

【状态:完好】

……

老爷子心无隐瞒之意,通幽之下,其状态杨狱自然是一览无余。

甚至可以清晰感知到他的炼化进度,以及其陡然间突飞猛进的原因之所在。

余荫,既是恩泽后人,亦可得后人反哺。

那么,老爷子的突破,或许与自己以及小弟有关,联想到他近几日突飞猛进,只怕与自己大婚有莫大关系……

“进度已近九十,或许不日,老爷子就可晋位十都了……”

虽然模糊已有所感知,可真个看到,杨狱心中还是不免有些触动。

同为四步,武圣之道与仙佛之路真个是截然不同,前者不但要天赋绝顶,还要漫长的水磨历练,但后者,似乎运大于一切。

或许,不仅仅是运……

“一命,二运……”

见杨狱微微发怔,老爷子有些忐忑:

“怎,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哪里都好……”

压下心中的杂念,杨狱静下心来,和老爷子交流着法则之海的见闻,以及一切家长理短。

这些年里,他与老爷子先后多次进出过法则之海,不过并未一直在一起。

法则之海浩瀚无边,纵然老爷子气运鼎盛,也不可能次次都有收获。

不过……

“对了,说起法则之海,前些日子,老头子还真得了件东西,你等等……”

交谈中,老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转身向着屋内跑去,没一会就拿着一不规则的不知名碎片匆匆折返:

“本来早想拿给你看看的,后来事忙,差点给忘了?你给看看,这是不是你之前说过的法宝?”

“这是?”

杨狱伸手接过,凝神感知。

那是一巴掌大小的不规则碎片,好似铜镜,入手却是一沉,似比之同体积的玄铁还要重上数倍之多。

但,似乎仅此而已。

无论是天眼之下,还是通幽窥探,其皆无丝毫的异样浮现,好似只是块碎铁片。

可这一刹那,他的心口却是陡然一痛,暴食之鼎剧烈得震颤起来,好似要从他的胸腔之内跳将出来。

暴食之鼎的震动,杨狱十分熟悉,每每碰到奇珍异铁,食材食谱、道果法宝之类,它都会剧烈震动。

可此刻的震动,却不是如饥饿多日的老饕得见美食的贪婪,更像是……

忌惮?

或者说……

老爷子见他出神,提醒道:

“你,照一下看看?”

“照一下?”

杨狱心中微动,收了天眼与通幽,以肉眼看向手中巴掌大的碎片。

嗡~

似有一淡淡的嗡鸣之声在心头响起,杨狱得瞳孔也随之一缩。

在那碎片不算平滑的表面上,映出了他的模样,似是而非,熟悉又陌生。

这,不是他今生的面容,也不是他前世的模样,而是综合两世,且,生有三眼!

这是……

“我的灵魂?!”

五指一紧,杨狱心头泛起滔天大浪。

直至此时,他竟然也没有发现丝毫的异样,通幽再度催发,却也仍如之前,看不到丝毫信息。

就像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铁片。

“……俩月之前,你忙着疗伤,老头子闲极无聊,就在法则之海游荡了许久,于某处废墟里,捡到了这块铁片,居然,还真的带了出来……”

老爷子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得到此物的前因后果:

“那是,咱就觉得这玩意不是凡品,后来不经意间照到自己,才发现,这碎片居然能照出人的前世……”

“前世?”

杨狱心中一动,回过神来:

“您照见了什么?”

这一照,杨狱已知晓了此物的神异,可对于老爷子口中的前世之说,却存疑。

无他,据他所知,远古劫末之时,幽冥坍塌,传说中能够化阴寿为阳寿,让人转世三生的‘六道轮回’已碎裂了。

再之后,灵炁消散,纵然阴寿仍存,人死之后,也没有前世……

除非是……

“嘿嘿。”

似早等着杨狱询问,老爷子面有得色,接过碎片一照:

“你瞧!”

杨狱循着望去,却不见丝毫神异,天眼之下,也无半点影像可见。

“你没看到吗?”

老爷子挠挠头,有些失望:

“你没看到?看来,只能自己看到?你不知道,咱的前世,怕是个皇帝!

也说不准是个王爷?反正,冠上有旒、有好多玉石……”

“您,真个看到了?”

杨狱惊疑不定。

不是他怀疑老爷子,实在是,手握生死簿残页,又有通幽入魂,他这些年,根本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有着前世的人。

“那还有假?前些天,齐先生为你定做王服冠冕时,咱可全程都在……”

老爷子还在絮叨。

“冕旒?”

杨狱心中皱眉。

所谓冕旒,是古代帝王诸侯祭天的诸多服饰之中最为贵重者。

他有点怀疑老爷子是不是真个知道什么是冕旒,但见他信誓旦旦,也不由心中一紧。

勉强应付了几句,就拿着那不知名碎片,辞别了老爷子,匆匆回返了自己的房间。

称王建制,大婚典礼,两者相加,事情当然极多,但也轮不到他一个重伤的来处理什么。

打发了门前的几个护卫,杨狱合上房门,盘膝凝神,催动了紫金吞煞宝葫芦。

“啊!”

“杨狱,你该死!该死啊!”

“你真要斩尽杀绝吗?!”

定阳城一战后,紫金葫芦之内的命数几乎用尽,只剩了得自怜生老妪的一十二条紫命。

此刻,葫芦内也没多少命数,但却有着几个完整的魂魄。

除却新进来的澹台灭、乔山虎、宁无求之外,还有着他晋升武圣之时,于万雷山中慑拿的阴雷主。

嗡~

随着杨狱一念,他的掌中浮现出了紫金葫芦的虚影。

此刻,葫芦之内的诸多杂音已然消失,只有阴雷主的魂魄,于葫芦壁上显现出来。

模糊的五官有着扭曲,似乎身处紫金葫芦受到了巨大的痛处,阴雷主的声音虚弱到了极点:

“你的伤势,似乎严重到了极点?放本神出来,吾可为你指一条明路来……”

他虚弱到了极点,但感知仍是极强,仅刹那就嗅到了眼前凡人身上那命不久矣的腐朽气息。

声音虚弱,心头却不由得一震,察觉到了自己脱困的契机。

然而,杨狱却未理会他,屈指一弹,一缕黑雾就在房间之内飘忽现身。

“你……”

现身之刹那,陈玄英正欲说话,突的心头一震,看向了杨狱掌心:

“神灵?!”

“城隍?不,不对……”

冷冷的扫了一眼陈玄英,阴雷主已然看出其状态:

“是个失了城隍之位的孤魂野鬼,还被人炼进了‘五鬼搬运’,还未成主魂?”

天神,高于地祇,无论在何种神话传说之中,都是如此。

哪怕轮到到如今的地步,阴雷主的语气仍是冷然与鄙夷,好似一着锦缎的贵人,看到了自己脚下匍匐扭曲的地龙。

“真是神灵?!”

陈玄英的魂体剧烈波动了一瞬,但旋即,也是冷笑起来:

“天神又如何?你的处境,可还不如老夫!”

“天神,便高贵?”

陈玄英冷笑,不屑一顾:“你,不过一毛神而已,了不起吗?!”

他是什么人?

四百多年前,曾与张元烛争霸天下的强人,纵然时运不济,为王前驱,可到底是一代枭雄,哪会在意这么一个落魄天神?

震惊,也只是震惊这世间居然真的有天神而已。

眼见他出言不逊,他自然不会惯着,转而看向杨狱,冷漠道:

“你唤我出来,想来与这毛神有关……问吧,老夫今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地蛆,你敢亵渎天神?!”

听得‘毛神’二字,阴雷主几乎气炸了肺,同样看向杨狱:

“小子,碾死这蛆虫,本神指明你该如何疗伤,甚至,解决你道果蒙尘之法,也可指点一二!”

“毛神,你敢!”

“有何不敢?地里刨屎的蛆……”

……

天神,地祇,相看两厌。

杨狱还未说什么,两神已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息,若非都是魂体,怕不是立时就要打起来。

但他自然不会被表象迷惑,事实上,他清楚的感知到,这两个毛神的情绪根本没有波澜,这一切,更像是刻意表现出来让他看的。

但他也不会戳破,任由他们互相攻讦,盘膝静坐,吐纳疗伤,

待得屋内再度安静下来,才看向陈玄英:

“你身怀城隍之职,即便被困镜中,这些年对于外界想来也非一无所知……

那么,你可见过,有人转世?”

“转世?”

陈玄英还未说话,阴雷主已是忍不住冷笑起来:

“纵然有着不逊十都之力,凡人终归是凡人,一世不行,就想着求之来世?

呵呵,莫说这灵炁未全复的如今,纵然是天庭驻世的当年,这世上,也从来没有什么轮回转世来生!”

杨狱挑眉,陈玄英阴沉着脸,阴雷主却是哂笑漠然:

“命乃天赐,唯我惟一!”

“胡言乱语!”

陈玄英却是忍不住打断:

“世上若无轮回,何来判官、何来城隍、何来的幽冥法度,轮回六道?”

“如今的城隍,都无知到如此地步了吗?”

被驳斥,阴雷主却没有了怒火,看着陈玄英的眼神中带着怜悯与可悲:

“阴阳化生,万物衍生。人之命,分阴阳,阳寿终,阴寿始!

当年幽冥之中的那位,的确了不起,不但得了前人余荫,更进一步,开辟出幽冥酆都,轮回六道……

可你就不曾想过,为何六道之门,轮回之前,会竖一面三生石吗?”

嗯?

陈玄英心头一震。

“三生石?”

杨狱倒是若有所思,类似的说法,在生死簿残页之中,也有灵性记载。

其中提及虽然不多,但对比阴雷主的这番话不难猜出:

“轮回六道,能将阴寿转为阳寿,且前后三世,阴阳寿绝,则彻底消亡?”

“大差不差。”

略显惊异的看了一眼杨狱,阴雷主点头,声音中,带着故作的叹息:

“仙佛大道,乃世间唯一之长生大道!

你此刻虽有些微成就,可道果蒙尘,不过二三百年,也终将耗尽阳寿,而如今,可连六道轮回,也没有了……”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也笃定,这世上任何知晓长生之途的生灵,都绝不会放弃这条大道。

此刻提及厉害,他便住口不说,等待眼前之人苦求自己。

但出乎他的预料,杨狱只是微微点头,道了句‘知道了’,就将他再度收回了紫金葫芦。

任他如何嘶喊,也不再回应。

“命乃天赐,唯我唯一……”

陈玄英怔怔发呆,眼神中有着抹之不去的惊惧:

“我的命……”

他,出生在五百年前,甲子年岁晋升武圣,后死于张元烛之手。

之后,被困在镜中,直至如今。

若这世上没有轮回,他的阴寿还能剩下多少,一旦寿尽……

被慑拿了十年,沦落至今,都未有半分软话的陈玄英,此刻终是低下头:

“杨,老夫愿将你想要的一切都奉上,只,只求你放老夫一马,我,快死了,只想去看看老夫的血脉子嗣……”

“杨某从不做放虎归山之事。”

杨狱自然不会答应。

有些人,只要一息尚存,就有霍乱天下之力,一如这陈玄英。

他可没有忘记,当年陈玄英身在铜镜之中,就蛊惑的聂文洞祸害了德阳府数百万军民……

只是……

手掌开合,收起那枚魂珠,杨狱深深皱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在他心中萦绕着。

但还未等他细细思量,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郡主?”

杨狱心中一动,打开门,院内树下,一袭红衣的裕凤仙似等了许久,闲极无聊的摆弄着树叶。

“杨,杨狱。”

听得身后的动静,裕凤仙似有些紧张,犹豫了好半晌,才道:

“我,我,我想要你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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